干净透彻的少年，如同藏匿在薄雾浓云中。隐隐约约只看得到他微翘的唇角，还有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漂亮到不可思议。
　　梦中好像听见他小声地和她说：
　　苏秋夏啊，走向我吧。我们会有很好的结果，一起生活在田家小院。看子子孙孙嬉笑打闹，就坐在那张你最喜欢的藤蔓秋千上，看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流萤。
　　你看，那多好。

　　[17]
　　自打上了高中后，时间就像手中沙，苏秋夏怎么握也无能无力，只能看着它悄悄溜走。
　　转眼间，高一下学期已经悄然来临。
　　上学期三学月的考试，很遗憾，她没能赶上顾凯楠。
　　顾凯楠的名字高傲地挂在全班第四，而她却卑微到了极点。不进反退，直接落到了二十五名。
　　当时陈璨然为难的表情现在还历历在目，她心疼的眼神像是一把软剑，刺得苏秋夏心里凉呼呼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攥着卷子的手都在颤抖，沉默地站在教室外，隔绝了整个宇宙。
　　她看到走廊下顾凯楠和王北林一路打跳，他熟悉的脸庞上是明媚的微笑，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擦着眼角，顺着轮廓，一滴一滴，从她澄澈的眼里涌出。
　　吃痛地抓住自己的衣服，咬着唇命令自己不准出声：苏秋夏，别这么懦弱。你不是努力了没成功，你只是还没有努力到一定程度，让你进步的程度。
　　她没有办法，天赋不如人，只有靠努力和汗水。
　　凌晨三点才放下笔疲倦地揉揉眼昏然入睡，清晨六点就得急匆匆地起来，只为多记几个英语单词。来的路上，边走边听着英语，企图能够对自己的英语听力有些帮助。好多次上课都昏昏欲睡，为了抵制瞌睡，她不知喝了多少杯咖啡，以至于现在她看到咖啡都下意识地反胃。杨森掐着她的时候，已经麻木到面无表情。反倒是杨森，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跟个包子似的。

　　他问：你怎么能做到这样不要命的学习。
　　我没办法问答他，突然就哑口无言。过了好一阵，才犹豫着跟他说：我要当第一，当高中三年的第一。
　　他没有说话，只是抿唇，心疼地看着我，像个相识多年的老友，眼神里真挚溢出来让我忽然想落泪。
　　顾凯楠，你看，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到底能不能离你近一些呢？我不知道。
　　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
　　高一下学期连着两次考试— —第一学月、半期，苏秋夏都一举夺冠，挤下了万年第一况珍心，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与此同时，顾凯楠的物理越来越差。
　　眼看着就眼分班了，毫无疑问，以顾凯楠优异的数学成绩，选理科是他唯一的选择。然而这么烂的物理，实在让人担忧。

　　物理老师也为他着急，可就是没办法给他提起来。无奈之下，找到温荛，“温荛，不行，你必须得给顾凯楠安排个物理好的同桌了。他可是个好的理科苗子，数学化学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可不能让物理毁了他的一生。”
　　坐在办公室看着顾凯楠成绩单发愁的温荛，听了物理老师急冲冲的话，更焦了。
　　招呼物理老师一起坐下，给了一张成绩单的复印纸。
　　“咱们一起找找，看谁比较合适。”

　　“行。”物理老师郑重地点头，接过成绩单，顺手拿起一支笔，开始圈点合适的人选。
　　苏秋夏、况珍心、杨森、陈璨然……物理老师圈了十来个名字，最后犹豫半天，还是在苏秋夏的名字上画了一个着重符号。这个学生，物理这次是全年级的第一名，由她来自然是再好不过。而且人又踏实，虽然上学期成绩不是很理想，但的确是一匹有潜质的黑马。
　　温荛也圈了好几个名字。
　　两人把名单一对，发现雷同的只有三个人。
　　苏秋夏、况珍心、杨森。
　　物理老师用笔戳了戳苏秋夏的名字，解释，“这孩子不错，人踏实。她物理这次是第一名，想来学习方法肯定很有一套。而且她数学也不属于上等水平，正好和顾凯楠互补。”
　　可是温荛却不这样想，反倒指了指况珍心和杨森的名字，一一说道。
　　“苏秋夏属于近来才窜上来的学生，我认为应该要给她充分的时间沉淀，不然她很有可能稳不住，所以她现在属于自身难保的状况，我觉得，不应该给她添加负担。然而况珍心和杨森不一样，他们自打上了高中后，成绩一直都很稳定，物理也都还不错，我觉得应该考虑考虑他们。”
　　可是物理老师也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固执己见。
　　“我想来想去，无论怎么看，都是苏秋夏比较适合。况且苏秋夏和顾凯楠应该相对来说熟一些，不是吗？”
　　温荛了然地摇了摇头，“这样说来，杨森和顾凯楠是初中同学，更熟不是吗？”

　　“但是苏秋夏的物理成绩真的是一流的，依我看，她这种学生也很需要顾凯楠数学思维的培养。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顾凯楠来说，都是极有好处的。不正是一件双赢的事儿吗？”
　　……
　　两人争论了很久，终于达成了一致。
　　温荛的眉眼里有些疲倦也有些欣慰，放松一笑，“行，有劳你费心了。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吧。”
　　站起身准备去上课的物理老师也点了点头。

　　两人相互道别后，就各干各的事儿去了。
　　“苏秋夏。”
　　午休教室里静悄悄的时候，温荛突然来到了教室，拍了拍把书盖在头上昏昏入睡的苏秋夏，低声招呼道，“你出来一下。”
　　“哦？”迷迷糊糊地被喊醒的苏秋夏，睡意朦胧地看了温荛一眼，然后含糊地应了一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跟着温荛走了出去。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乌云笼罩，不如前几天的阳光灿烂。
　　忽然走出教室，刚睡醒的苏秋夏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地抱臂，打着哆嗦，不解地看着温荛，不知道突然找她是为了什么。
　　温荛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秋夏啊，老师问你个事儿。”
　　看着温荛，点头。
　　“你打算选文还是选理啊？”
　　突然抛出来的这个问题让苏秋夏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选文还是选理，她之所以努力学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选科的时候有更大的选择。如果自己文理科都看得过去的话，那无论顾凯楠选哪科，她都可以和他选同样的。
　　但现在关键问题是，她并不知道顾凯楠会选哪科。
　　犹犹豫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说哪一科比较好，温荛似也看出了她的纠结，语气温和地向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