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笙一向说一不二,下班的时候他的秘书小姐果然就在北盛楼下等着我,将一套宝蓝色的抹胸及地晚礼服送到我手中,还客气地顺路将我送去造型店。彼时的他已经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穿了一身传统的黑色西装,翘着腿,正百般聊赖地翻着手边的杂志,右手还撑着自己的颧骨,柔和的灯光从头顶射来,投下一片阴影,一派慵懒。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
我撇撇嘴,感叹着上天的不公,却没有注意到陈安笙正在向我靠近。
“你的颈线流畅,锁骨也精致,叫人把头发挽起来,露出脖子。”陈安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我,一边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宝蓝色很衬白皮肤,不错。”
我敢肯定这礼服一定是按照陈安笙的喜好来买的,瞬间有种无语的冲动。等到我们坐着骚包的加长版林肯来到酒店的时候,天真是黑了不知道多久了。
我还没见过有人把宴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八点钟的,不上不下,然而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好,这样的高层聚会竟然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我中午没什么胃口吃的太少,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胃已经有些撑不住了,隐隐有些酸痛。
“怎么了。”陈安笙垂眼,似乎在看我的侧脸。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不时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一一颔首,反应倒是很凉薄。
“噢,就是有点饿,不要紧的。”我有些尴尬地捏了捏手中装饰用的小手包。
“那你就先吃。我等下回来找你。亲爱的,不许走太远。”他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方圆五米之内的人听得清楚。那样柔情又甜蜜,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是公开场合,我该配合他演绎一对恩爱夫妻。
怪不得,怪不得他突然变得百般柔情。
我僵硬地扬起一个笑脸,却觉得心里不那么爽快了,在周围人和善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了用餐区,然而走了一圈只夹了没多少东西,咀嚼几下,食不知味。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于这样的出演不出于真心居然有些在意,看着陈安笙眸里半真半假的深情我就觉得自己似乎被彻底攻陷了。独占的嫉妒正在不自主地萦绕发芽。心里暗觉不好,眼神却不自主地追随着他一路偏移。
陈安笙总是那么引人注目,右手端着高脚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里面缓慢震荡,眼仁里是几分淡泊与疏离,客客气气却又不容侵犯。他偶尔会回过头来冲我笑一下,然而我却总是匆匆低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连也不知怎么的红了起来。
酒会真的很无聊,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一个人坐在原地挑拨着盘中早已一片胡乱的色拉,也有很多人看见我会主动过来敬酒,一口一个“陈总夫人”。我虽认不出他们其中的几个,但做人毕竟不能装作太清高,必要的礼仪还是有的。于是微笑结果酒杯,次次一饮而尽。
陈安笙终于结束了无聊透顶的会晤和闲聊,回到我身边。几圈的客套下来,他也喝了不少酒,面色红润,却丝毫不显凌乱,相比之下很多财大气粗的中年男子早已喝得不知天南地北,正揽着女伴们调情,一路离开,估计多半是到楼上早已准备好的套房里去逍遥自在了。
“他们参加酒会也都这样……恣意妄为?”我不禁感慨,虽然用词有些欠妥,但足以表示我的惊讶,“就算再着急也该等宴会结束吧?那是起码的礼貌。”
“他们大多都过了想要勾心斗角的年纪,就想趁着自己还有体力,也有嫩模美女愿意倒贴,为何不多做一些叫人快活的事情。”陈安笙桃眼微阖,双臂盘在胸前,“要是哪天真老了,就再也没这机会了。”
我也知道上层社会大多数的成功人士都过惯了声色纵欲、纸醉迷津的日子,自然没有多少震惊,却深深厌恶其中的真相。
“正房太太都在哪儿?”
“欸,在这呢。”陈安笙伸过手臂将我自然地揽进怀里。
“没正经,我问的又不是你。”我瞪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在旁人看来却似撒娇。
“四点钟方向,有人在看。”他轻轻地说着,揽着我起身,幽幽地喝完了杯中剩余的酒,“来,我带你见几个人。”
我虽然不愿意却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安静地挽上他修长又结实的手臂。
那群暴发户还真是好酒量,仿佛除了喝酒就不再有其他的兴趣,硬是拉着我劝酒,我一向酒量浅,几杯就要脚下生风,于是面露难色。陈安笙总是默默地看我一样,挡在我之前喝下所有的酒。我有些感动,接收着他的关照却心安理得。
我显然是低估了他们的耐心,直到酒会结束的时候,陈安笙已经一个人喝了不知道多少瓶洋酒了,这下子的他已经完全失了力气,怎么也站不稳,大半个身子的重量直接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气。
“陈安笙。”
“陈安笙?”
我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反倒是也喝了不少的我先撑不住了。
“别闹……安初。”他的声音很模糊,却意外地带了孩子气,“……困……”
我的脊背有些僵硬,环着他腰脊在使力的手也颤抖了一下。作为一个喝多了的女人,面对一个同样喝多了的成年男子,在深更半夜又没有司机的情况下,我表示无能为力,最后事出无奈,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将他抗上了三十三楼,扔进一间套房的大床上。
日期:2014-10-07 22:30
[ 二十六 ]
我还不知道陈安笙居然会那么重。平时看起来身材那么……纤弱,怎么骨架那么有分量?大概是太想当然,于是在把他拖到床上的时候,我自己也脸朝下摔进了他怀里。
房间里灯光很暗,只留了一盏床头灯。身下的人动了动,抬起手似乎是在揉眼睛。现在的我几乎是提不起任何力气,两腿发软,膝盖顶在了床框上,姿态僵硬地趴在陈安笙的身上。两个人呼出来的气息都带了那样浓郁而甘醇的酒气,肆意交缠,那样勾魂。
当昏昏沉沉的我恢复了些气力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这姿势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把陈安笙困在了身下。
需不需要再强调一下当时的环境?
生更半夜。总统套房。一对醉醺醺的男女同时跌倒在柔软的床上。真的是……想不发生些什么都困难。
如果我现在趁人之危的话,即便有酒后乱性的借口,也实在是太不正人君子了。
我被自己偶尔淫秽歪曲的思想吓到了,摇摇头,慢吞吞地扶着欲炸的脑袋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软软的地毯上,右手抚倒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期间还重重地压住了他的大腿。
我弄出那么大的响动,可陈安笙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绵长又安逸,一脸的平和。人家喝多了不是发酒疯就是耍性子,不是是趴着直哼哼就是吐得一塌糊涂,哪有像他这样倒头就睡得死去活来的?
这才是他喝醉时的样子吧,那样温顺又乖巧,一点伪装的都有没了,透露着最纯真的男性的气息。那么,陈安笙背我的那个晚上,他大概根本就没喝醉。这样一来,他所有反常的关怀与温柔我又该如何解释呢……
有时候还真是懒得去猜。
我不知何时勾起了唇,替他脱了鞋和皱巴巴的西装,又拿湿毛巾擦了他的脸,才将被子掖好。
男人的鼻尖动了动,头一歪脑袋就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长长的睫因水雾而显得湿润,他的脸部逐渐在黑暗里显得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为止——
是的,我直接栽在地毯上睡着了。
喝多了就要睡,这一点,我俩惊人得相似。
第二天早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却感觉自己脑袋下方并不是硬邦邦的地板,腰上也有沉甸甸的阻碍。待我终于撑开沉重的眼皮,终于扭头看清楚了当时的情景——
我承认,大早上在陈安笙怀里醒过来,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
他毛茸茸的脑袋正挤在我的肩膀和脖颈之间,还会轻轻地蹭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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