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0-12 18:52
[ 二十七 ]
辗转之间,木城的冬季姗姗来迟。
十二月中旬后的天气早已冷得不像样子,楼下公园里那些形同枯槁般光秃的枝桠,黝黑而丑陋,在风中颤栗,诚惶诚恐又孤独。如我这些日子以来的心情一般。
窗外的天大早就暗沉了下来,五点多左右的光景,就已经华灯初上。温婉有事不回来,而我碰巧这几日染了流感,精神倦怠,销了几日假在家休息,看看欧美老电影,亦或者只是躺在床上睡个一整天。这种日子就和养猪是一致的。
我无比懒散地窝进布艺沙发里头,侧过脸看了看日历,又随手翻了几页。其实到现在为止我和陈安笙彻底断绝联系已经很久了,算算日期,已将近两个多月。
曾经我们也如这般聚少离多,甚至分隔小半年都未曾见面。至少陈安笙会保证一周一次或两次的短暂通话,亦或者是派秘书小姐送些东西来,换而言之,那就是,他会适时的,以他自己的方式,稍显强硬地证明自己的存在。但这次不如以往的任何一次,我们之间真是彻彻底底没有了彼此任何的消息。他就如同一缕烟似的,完全从我的世界抽离。
起初我觉得安心,这正是一直以来我最满意的状态,不关彼此痛痒,但让我真正觉得难堪的,却是夜半三更,我低语着一个人的名字从梦中醒来——是一后背的冷汗。没有陈安笙,不是孤独或难受,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也许只是因为习惯,嗯,没错,三年足够养成一个单纯的习惯。
我这样安慰自己,但后半夜却迟迟难以复眠。
而后我也有觉得自己当时谁的话太过露骨尖锐,才在第二周的时候扭捏半天发了三个字给陈安笙,“对不起”。
温婉翻我手机的时候无意识看到这天短信,气得连面膜都抖了下来,指着我直说我有病。
现在想想,我的确挺有病的,把话说得那么绝,反倒是自己不习惯了。
越想越心烦,一个人在家也懒得捣鼓,于是我罩了一件大衣打算出门找地方吃饭去。木城的夜晚永远都不是清静的,忽远忽近的人群喧嚣时刻提醒着你依然处于这个世界上,你还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我正走着那天晚上,陈安笙背着我走过的路。那是我记忆里与他相处最融洽的一段时间。街上到处是牵手的情侣或夫妻,个个笑颜灿烂,配合着时隐时现的镁光灯,在我看来分外刺眼。
镁光灯?我突然反应过来,四处环顾着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大概是刚才有八卦记者看到了什么内幕在拍照吧。我没多想。
我走到了北盛附近的广场,正准备找一家清淡一点的餐馆解决温饱问题,却突然觅得一对眼熟的璧人。
一男一女携手走来,甚至在十字路口处深情地当街拥吻。而且还是绵长的激烈的法式热吻。
我不由得在冷风中竖起了大拇指,实在是太开放了,那么多人,居然还做的出来,不过,这就是温婉啊。
她向我走来,然而身边携着的那个男人是……池郁迟?!
他们两个人居然一神一般的速度如此契合地成功搞在了一起。
“……”
我突然有种当场捉奸的罪恶感,瞬间和鸵鸟似的不去看他们。
温婉倒是大大方方地把手一摊,靠得池郁迟更紧了些:“又不是你亲,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不是所有的中国女人都和你一样开放。”我不痛不痒地反驳着,略带渴求的眼神却掠过她探向池郁迟。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想知道某个人的下落。即便只是一句安好无须牵挂也就足够。
温婉下意识地把人护在身后,柳眉微蹙:“这是我男朋友。把你饥渴如饿狼一样发绿的眼神挪开一点行吗?”
“去你的。”我撇嘴,“我看起来有那么不端庄?”
“有事问我?”池郁迟笑眯眯地咧开嘴,一脸温和。被感情滋润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我都觉得此刻池郁迟身上萌动的情欲和强烈的爱意。
太露骨了,这些人。我突然发觉自己在嫉妒?
日期:2014-10-13 21:46
“陈总和我说如果见到你,就转达你: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一切都是他的问题。”池郁迟转而收敛了笑意,略微严肃,他看着我愈发显闷的表情,沉吟着,“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他最近脾气越来越臭,动不动就在开会的时候冲着下面的人发脾气。有时候文件看着看着就发呆了。”
我一愣。
这是我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如此糟糕。
“他现在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大多数时候就睡在公司,沙发上一躺就是一觉。这些天回到笙园让张嫂销假回家去了,他天天带着酒气来上班。”池郁迟的脸色也并不好看,黝黑的眸子在黑暗的环境里闪烁着,沉沉的,很压抑,“我还见过他开会的时候,没有发表任何建议,却在笔记本上写了满满一页的你的名字………”
“够了!”我粗暴地打断他的陈述,心里乱成一团,“我不是过来听你的话引起同情心和内疚感的。”
“那你究竟为了什么呢?顾安初,他说的对,有时候你还真是理智到残忍。”他脸上的笑容不着痕迹,只是偏过头吻了吻温婉的眉心,“你该找他见一面,夫妻没有隔夜仇。”
“我有什么资格介入他的生活?朋友?妻子?还是什么都不是?这完全是他自己选择的,事出于己,何必将责任全部推卸给我呢。”我冷笑着,声音陌生到连我自己都辨认不出来了,“搞得像是他有多喜欢我一样,不觉得很可笑吗。”
“陈安笙想要颓废,可以,要死要活都没人管,因为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他老婆。”池郁迟面不改色,他一向很擅长以理服人,“但是,陈总想要颓废,是绝对不允许的。陈氏上下那么多人,没有谁可以脱离他的掌管独立工作”
“……我说了,那时他自己态度……”我最终还是没有往下说,寒风里,我的脸却像被烙熟了一般滚烫。
“陈安笙的家庭背景不是你能摸得清楚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明争暗斗因为你这个陈太而起却默默被他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陈安笙的位子陈家上下、内外多少人虎视眈眈,总想着哪天能把他从王座上一脚踹下来永不得翻身。”
“陈总是这个家族里我唯一尊敬而信任的人。如果你态度依然如此强硬,以至于陈安笙毁在你手里。那么,这就是我最后一次,愿意叫你夫人。”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也就没有什么交流的必要了。至于关系,抱歉,就算你是温婉的闺蜜,我心理上也绝对不会接受你,连做路人都不行。必须恨。”
我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因为刚才他叙说的零碎片段,我脑海里竟突兀地呈现出了此时陈安笙困倦无力的模样,背影幽深又萧条。
心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细碎地疼。
我想,我大概需要去看一看,出于朋友的关心,我该去看一看。也许,等我看见他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给我开了门,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羞愧又后悔。
去吧,去笙园,去看他好不好,去和他平静地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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