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听过小国十五院历险记之后，吴昭娣提出的办法是，利用小国的记忆，把微信当做媒介，试着窥探那个躲在暗处的，真正的小眉。如果能够搞清楚小眉的底细，那么一切就都将迎刃而解。
　　关了灯的房间里，吴昭娣依照母亲的习惯将蜡烛布阵，她和小国对坐在蜡烛中，两人之间放着吴昭娣的手机，打开微信，切到了跟小眉的聊天界面。
　　在吴昭娣的声音引导之下，小国慢慢地放松下来，如同在被催眠一样。
　　年少时，那个倔强的小眉又一次出现在小国的脑海里。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事件，连每一缕阳光都跟从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小眉不一样了。她的眉眼神态，不知怎地就变得有些邪门。

　　还是房子之间那条逼仄的小路。半下午，光线被两旁的房屋遮挡干净，这里一片昏暗。
　　少年小国堵在路上，不让那个自称是小眉的女孩过去。他有话要跟她说。
　　小国记得这个场景。
　　在张景生的办公室里，就是因为这一幕，小国尖叫着小眉的名字惊醒过来。
　　但此时，女孩并不像记忆里那样冷漠而倔强瞪着小国。她饶有兴味地看着小国，然后开口了。
　　她说：“你回去告诉那个神婆，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要跟我玩，那才真的叫玩火自焚。我会让你们个个都生不如死。”
　　说完，小眉狠狠地一推小国。
　　小国猛地从幻象中惊醒，噗地一声，所有蜡烛猛然间全部熄灭，房间内一片漆黑。
　　手机响了。屏幕亮起来，为这间房带来一丝丝亮光。
　　是小眉发来的语音信息。
　　跟小国刚才听到的完全一样。
　　“你回去告诉那个神婆，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要跟我玩，那才真的叫玩火自焚。我会让你们个个都生不如死。”
　　吴昭娣并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太多反应。在小国转醒之后，她似乎也经历了极为痛苦可怕的事情，喘着粗气，全身发抖。
　　“她……她是恶灵……”吴昭娣断断续续地说。
　　这是第一次，吴昭娣感受到了依附在自己身上的狐仙。当吴昭娣把小国记忆中的小眉召唤出来时，她能够感受到狐仙强烈的戒备和怨怒。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最初狐仙会向自己发出警告，不准许她搀和进这件事。
　　小眉身上的怨气实在是太强大浓烈了。比她经年累月在梦中感受到的、弟弟的怨念还要沉重。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的折磨，多么痛苦而不甘地死去，才会形成这么恐怖的恶灵？吴昭娣暗暗思索着，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小国开口。
　　“小眉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冷不丁地，吴昭娣还是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小国原本没有听懂她在问什么。愣了两秒，才高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早都跟你说过，我也很疑惑很害怕为什么这个小眉会跑到我的记忆里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我这辈子也没有跟她有过交集！”
　　吴昭娣看着小国，没有说话。她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小国所说的。她认定了，这中间一定还有曲折离奇的故事。她认定了，小国的过去一定跟小眉的出现有关。
　　“那就先不说这些了。好歹我们有了个大概的方向。”
　　什么方向？你还是不相信我吧？那佳禾怎么办？这些问题盘亘在喉头，翻来滚去，却始终也没有问出口。
　　电话又一次响起来。
　　吴昭娣擦了擦汗，将电话拾起来看。忽然间，她笑了。那么真诚的、开心的笑容小国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到过。
　　“刘素光回来了。”
　　她把手机屏幕给小国看。原来是她的手机忽然间自动远程安装着一个微信插件。正是刘素光研发的、能够追踪到手机主实时位置的那个小插件。
　　“他啊，永远都这么奇怪。真让人搞不懂。明明有我的电话号码，干嘛不直接打过来，还要搞这么一招？”吴昭娣笑着摇摇头，拨通了刘素光的电话。

　　日期：2012-08-20 13:40:08
　　24
　　又见面，回到了第一次聚会的那个出租屋。
　　没有多久就如此物是人非，三人都很是感叹。小国已经被通缉，出入极不方便。刘素光用实习的钱付了房租，将那套房租下来三个月。
　　其实没有太多时间来给他们叙旧。但彼此交换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是必须。掺杂着些许感叹，刘素光无法想象在他离开之后，十五院发生的一切竟然如此离奇可怕。
　　他同意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找到佳禾。现在的他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但当吴昭娣向刘素光讲起昨天利用小国的记忆窥探小眉的事情时，刘素光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最后，他忍不住摇摇头：“你错了吧……”

　　三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都是疑惑。于是刘素光开始讲述自己的这些日子。
　　他打入微信内部的计划并不算成功。但总算从某一个侧面得到了了解内部消息的渠道。凭借着刘素光自身出色的技术实力，他一点一点地锁定了小眉的微信账号，接近了真相。与吴昭娣的看法截然不同，刘素光认为，所谓的“小眉”，其实只是人为制造的一种病毒程序而已。
　　为了让两人更容易理解，刘素光举了个例子。
　　“百度搜索你们都用过吧？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在百度里面输入一个关键字，就能够搜到几乎全世界所有相关的网页？如此巨大的数据流量，当然不是实时进行的。其实，百度的无数服务器绵密地串连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这张网几乎能够包裹住全世界所有的大小网站。而在这张‘网’上，有一个被称为‘蜘蛛’的程序。‘蜘蛛’每天在‘网’上爬来爬去，抓取所有的网页信息，保存在百度的服务器上。如此一来，你输入关键词的时候，百度就能够立即调出相关的网页。”

　　刘素光认为，小眉就是这样的一只‘蜘蛛’。她不可能有百度的‘蜘蛛’那么大。但小眉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仅能够抓取信息，她还释放信息。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她释放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信息，但刘素光非常肯定她就是利用这样的信息控制住了宋健何劲他们。
　　换句话说，“小眉”是一种新型病毒。主要在移动互联网中蔓延，不对终端设备差生太大危害，反而攻击使用者。
　　但既然是病毒程序，那么就一切好办。只需要找到写出这个程序的人就能够解决一切。
　　刘素光看起来信心满满。
　　这回换吴昭娣沉默了。良久，她掏出手机，把微信上那张佳禾与宋健的合影给刘素光看：“用你的病毒理论怎么解释这个？”

　　那张照片隔了很久再看到依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刘素光却笑了笑：“有件事你们一定都知道吧？你们在互联网上看到的一切，无论是电影、照片还是文字，全部都是由1和0两个数字写成的。在这个时代，1和0两个数字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说穿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张照片也就是两个数字组成的罢了。你怎么能够肯定这张照片究竟是真实拍摄的，还是由高手后期做的？”
　　吴昭娣又沉默一阵，然后坚定地说：“你说的都是你那个专业领域的事情，我不懂。但是小眉的这件事，我坚持我的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