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个完全的闭门羹，吴昭娣一时有些无言。她正在思忖着该怎么样从这个老妇人嘴里套出她需要的信息。忽然间，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吴昭娣完全没办法形容，似乎是冰冷刺骨，又似乎燥热难耐。绵得像丝绸流成了水，又坚硬得如同万剑刺骨。那不是人类语言所能够形容得了的感觉。
　　对于吴昭娣来说，她所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她的身体忽然间不是自己的了。
　　这么久了，这件事终于发生了。
　　狐仙上了她的身。
　　那股描述不出的感觉，原来就是狐仙。
　　吴昭娣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了。她轻轻地看着老妇人笑了笑，迈着莲花一般的步子，走上台阶，轻轻坐在老妇人窗边，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这个脏东西，怎么敢这么放肆？外面的人愚昧无知称你是‘仙’，你以为我也是睁眼瞎吗？”老妇人的声音原本还只是冷峻，此刻却加了几分威慑。
　　吴昭娣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她觉得有一股完全不能抗拒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最终，这力量顶上她的喉头，她开口了：“你又何必这么紧张？我自己当然对你们村子里发生过什么毫无兴趣。但是，好歹借了人肉身，就算是欠下天大的债了，不把债还清，又怎么修行？”

　　吴昭娣不知道这番话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她的意识还在，但是身体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人声音里的严厉更重了：“颠倒阴阳伦理，还敢自称修行？”她眼睛里射出精光，瞪着吴昭娣。虽然她对于身体的知觉已经消失，但是这样的目光，仍然让她的意识打了个寒战。
　　老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吴昭娣的眼睛，她口中开始快速地默念着什么。吴昭娣完全听不懂那语言，但是她却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一股压迫。她想要把眼睛转开，她想要把耳朵堵上，她想要逃跑，但是动也不能动，这个古稀之年的老妇人此时有如神助，那眼里透出来的精光让吴昭娣完全躲避不开。
　　声音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挤压着吴昭娣的意识，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吴昭娣脸色慢慢变得惨白，眼睛也翻白，几乎快要背过去。忽然间，整个身体都轻松下来。有什么东西就这样被挤出了她的身体。
　　吴昭娣又重新捡回了自己。她摸了摸自己，感觉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自己。
　　她看了看面前的老妇人，心里极是复杂，不知道是该感谢她还是怨恨她。
　　老人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凝望着天空。
　　吴昭娣也跟在她身后，却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老人微微叹了叹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什么？”吴昭娣不解。
　　“跟你一起来的还有个女孩吧？”
　　“她怎么了？”吴昭娣忽然莫名紧张。
　　老人的眼里看不出答案。
　　吴昭娣猛地向外跑出去。

　　日期：2012-09-02 02:28:21
　　31
　　小国可以平心静气地接受刘素光继续在电脑前忙碌而毫不顾自己，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清闲日子马上就没有了。像是坐过山车一样，马上就会跳入另一个极端。他将从无能的宅男一跃成为刺探机密的詹姆斯·邦德。
　　很明显无法从外部窃取到信息公司的资料，但是黑进那个公司的门禁系统还是有可能的。刘素光的计划是，把他和小国的身体信息录入到公司的员工名录之中，让他们在该公司畅通无阻，然后再从各部门的日常信息流量中推测出它们真正的职能，由此能够大概画出一张公司的真实地图。
　　凭借着这些东西，他们两个就可以潜入公司了。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在那个地方必须要随时面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刘素光说他带了一个秘密武器。
　　小国一直都很好奇他所说的秘密武器是什么。等到出了门刘素光被小国烦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终于亮出了他说的秘密武器。
　　看到所谓的“秘密武器”之后，小国很想给刘素光一拳。
　　他神神秘秘藏了那么久的东西，原来就是一个iPad。

　　小国脾气再好还是忍不住恨恨给了刘素光一个白眼：“你的秘密武器在我们要去的那个公司应该人手一个吧？”
　　刘素光似乎意料到了小国这样的反应，嘻嘻一笑：“外表上看起来是这样。但是用起来你就知道不一样了。这个iPad早被我改造过了。”说着，他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刘素光这两天应该都怎么好好休息。小国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们为了方便，约定将那个公司称作X。
　　此刻，夜里十一点刚过，两人站在X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底下。
　　这是这个公司聪明的地方。
　　大隐隐于市的古训被他们贯彻得淋漓尽致。

　　这是城市CBD繁华区域最贵的一幢写字楼。安保措施本来就已经极为严密，普通人想要进去已经是难上加难，再加上X公司自己本身更进一步加固的门禁系统，可以说硬件上也算是固若金汤了。
　　况且，能够租得起这里做办公室的公司都不是小角色。一般的麻烦轻易不会找上在这里的公司。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出事了，这栋大楼里向X公司偷偷买过数据的公司也不少，它们自然不会看到X公司落网。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容易相通的。而在这种人流量极大的地方，想要金蝉脱壳也更容易些。
　　听着刘素光的分析，小国的心越来越紧了。
　　好莱坞大片里看到这样的情节，大概会觉得十分刺激。因为无论如何心里总是清楚的，那些特务早已经从头武装到脚，各种高科技设备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拿不出来的。他们无论经历多少艰险，最后总能成功。
　　而现实则骨感得多。
　　他们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大学生，他们的高科技装备是一个iPad。

　　高耸直上几乎入云的写字楼像是一张写满了嘲讽的脸。
　　这么晚了，写字楼里仍有不少办公室亮着灯。
　　有不少人加班到现在。这才是大多数人的现实。
　　只是在写字楼跟前绕了一圈，保安眯起怀疑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刘素光带着小国去便利商店买了许多宵夜。小国不解：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刘素光没有过多解释。
　　他只是告诉小国，让他直接提着宵夜进去，保安问起，就说是去二十六层X公司送宵夜的。保安一定会打电话去核实，他不用管，保安一定会放行的。等到了二十六楼，直接去X公司。现在公司里应该是只有值班的人，但是多半也已经睡了。小国可以用自己的指纹通过X公司的门禁扫描，进去之后，在前台等着，不要轻举妄动。如果电话响了就接起来，让保安放刘素光进去。
　　小国还来不及问细节，就被刘素光推到了写字楼门口。
　　进门的时候，保安的确是加倍狐疑地看着小国。
　　小国按照刘素光的指示通报上楼层和公司名。保安果然拿起电话拨到了X公司。
　　小国很紧张。他不知道刘素光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保安明明白白真的是打到X公司去的。没有多久电话就通了，保安一面瞄着小国一面跟电话那头说着什么。虽然知道就算被揭穿也不过被赶走而已，但小国的心还是猛地跳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