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炫富不如再夸张些,白总直接去迪拜好了,您还可以穿着金缕玉衣,骑着大象,身后再跟着一万头吃香蕉的大猴子,那更有阵仗!”她哂笑着,笑里藏刀。
“什么乱七八糟的场景?”他有些惊诧,摊摊手,故意表示遗憾“女孩子,难道不喜欢这样的约会吗?虚荣心,是女人的软肋啊。”
“灰姑娘与白马王子这一套,有点儿过时了吧?”她耸耸肩,黑白分明的眼眸,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冷嘲热讽“我原以为,白总追求女孩子会比较有创意,结果还是大金牙的套路。”
他眉梢微挑,眼神暧昧朦胧,意犹未尽道“那么,你在暗示我,默许我的追求了?”
董咚咚压抑住心中的惊叹与震撼。本来,她并没想到,他所谓的约会,竟然如此隆重而用心。若说并无半分感动,也是虚伪?但看他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她又忍不住想要刺痛他,狠狠打击。
“至少不该是茉莉花吧?这么多花苞聚集在一起,香气过于馥郁反而阴冷,会让人头晕目眩,就如被鬼魂索命一般。白总好像很喜欢茉莉花,可这花可不太吉利吧?“她挑眉,故意找茬,言语犀利。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他愣了几秒钟。他低垂着桃花眸,浅笑着“茉莉的花语是忠贞、清纯、尊重,寓意很好。”
“那是舶来品的解释,在国人的传说里,茉莉又是莫离。我在父亲的藏书中里看过唐史。据说苏州有名妓叫真娘。她本出身长安书香门第,从小聪慧、娇丽,擅歌舞,精书画。为逃避安史之乱,她与家人失散流落苏州,不幸成为山塘街乐云楼的头牌。“董咚咚小心翼翼,捻起一枝茉莉花,娓娓道来。
“真娘才貌双全,名噪一时,但她只卖艺不卖身。苏城有一富家子弟叫王荫祥,容貌出色,颇有几分才气,偏偏爱上青楼中的真娘,想娶她为妻。可惜真娘守身如玉,却是因为早有心爱之人。她婉言拒绝,王荫祥却不肯罢休,反重金买通老鸨强娶真娘。可怜她无力挣扎宿命,只得悬梁自尽,临死都没见到良人最后一面。”
“王荫祥得知真相懊丧不已。却只能厚葬真娘于虎丘花冢,并亲手种花于墓前,并发誓永不再娶。后来,文人雅士拜祭真娘墓,也纷纷题诗于墓上,赞她真心执着。那些花,就是茉莉。传说茉莉在真娘死前并未有香,因死后魂魄附于花上,从此茉莉才有馥郁,所以又称为香魂。白总酷爱此花,莫非也听过这个故事?”她伶牙俐齿,故意吓唬他。
始料未及的,白一尘遂黑眸色中,骤然弥漫起一层寒雾。他抬眸凝视着她,她差点儿被他的阴鸷吓到,竟然一时语结,手中的茉莉花也悄然坠落。
“那你是鬼魂喽?来索我的命……”他阴森森的,带着几分坏脾气。
“我说着玩的,白总没必要这么认真吧。不过,茉莉的香气中,富含芳樟醇和安息香酸,大量吸入确实会引发头晕目眩。你不信可以问度娘啊。”她干巴巴道。她脊背抵在椅背上,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他也似乎察觉自己的片刻失态,轻啜水晶高脚杯中红葡萄酒,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与风流。
“好,那下次我送你仙人掌好了,不但可以吃,你还能用它的长刺剔牙。”他冷嘲热讽,却挥手让侍者把他们附近的所有茉莉花都撤了下去。
“这次是我疏忽,不该让他们准备这么多的茉莉花,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清淡的鲜花。抱歉……小妞儿,菜快凉了,我好像听到你肚子都抗议。”他调侃着,幽默而风趣,与方才的阴郁简直判若两人。
“淮扬菜,很好吃的,你也喜欢吗?”她也转怒为喜,盯住了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问到重点了。”白一尘长眉飞扬,笑得意味深长“因为还有,最重要的一道菜。”
他话音未落,两个侍者合力捧着巨大的描银瓷盘,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把最后一道大菜,放在餐桌正中的空位上。
董咚咚目瞪口呆,手中的檀木香筷,都被惊落在餐盘上。
好大的一颗红烧猪头啊,笑眯眯的端坐在银盘之中,油光锃亮,且憨态可掬。
董咚咚目瞪口呆,盯着银盘之中,端坐的那枚硕大无朋的红烧猪头。
此首级地正方圆,色泽红润,鼻高耳大,慈眉善目。在周围一圈翠绿小蔬菜与精致萝卜花的簇拥中,猪脸笑得眉开眼笑,甚至可以看到它真诚微笑下,厚实的长舌头和大白牙。
“扒烧整猪头,淮扬菜中的看家大菜!”白一尘忍住笑意,故意认真的“为了这道菜,我的厨子找遍了整个帝都的屠宰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这头猪王的首级。这个猪头足有十五公斤重,比一般的猪可大多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猪头?”她咽了咽口水。她不忍再直视对面,笑得灿烂如花的猪脑袋。
“我听米嬅说,你在大学四年一直是学霸,但唯独逃过一次课。修栐带着漫画社的小崽子们,去看高桥店的彩跷会,别人都为了看高跷图热闹,你董咚咚其实为了一个猪头!”他娓娓道来,一语双关。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我在上大二的事情。我记得,修栐偶然给我们看了高桥店彩跷会的宣传册。据说,那个地方每年的彩跷会,除了会唱三天三夜的高跷戏,还会有各种地方小吃。有一道压轴菜就是红烧猪头。头几天,村民们会用好大的一口柴锅,煮上一颗老大的猪头。而猪舌头和猪拱嘴则是整颗猪头中的精华,特别美味。鬼使神差的,我信了。”她叹了口气,接言道。
“结果,我们逃了课,凑了钱租的面包车,修栐开了一天一夜才到高桥店。可惜,我们去晚了,猪头在第一天就被村民们给分吃了。我看见的,只剩下一口大锅,里面还有几块猪骨头。当时我的脸都绿了。结果回到学校,还被老师抓到了夜不归宿的顶风作案,然后告之我母后。你懂的,当天我们家锅里,就差点煮了我的脑袋。”她哂笑着,似乎陷入了回忆。
董咚咚讲得触景生情,在她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明朗少年的高大身影,他的笑,他的布鲁斯口琴。白一尘听得很认真,难得的温和而宽容,没有毒舌的反驳。
日期:2019-06-28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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