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文盲“白骨精”》
第12节

作者: 毛毛De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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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4-02 20:33:48
  Wayne时不时地给我打来电话,但通话的时间都不长,我知道,他在多伦多的工作非常繁忙,时常加班,忙得四脚朝天。
  我也变得异常忙碌起来,9月中旬我就要回国了,要对在美国的工作、生活做个笔头总结,这是回国后升迁的一个必要条件。另外要给美国同事、朋友准备些小礼物,参加些聚会,还有就是帮国内的同事、朋友买些护肤品、化妆品、包包。
  在我的印象中,美国人民总是乐呵呵的,但这个时候有一团阴霾笼罩在老美的头上,那就是卡特里娜飓风,弄得坐在我座位前方,专门报道美国股市,成天兴高采烈的记者Mike也变得无精打采。
  8月25日,卡特里娜飓风在佛罗里达州登录,8月29日,再度在墨西哥湾沿岸新奥尔良登录,整个受灾范围几乎和英国国土面积相当,被认为是美国有史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自然灾害之一。
  8月29日,纽约商品交易所原油期货价格开盘时大幅飙升4.67美元,至每桶70.8美元。8月31日,布什政府同意动用战略石油储备,帮助遭受严重破坏的原油加工厂恢复生产。不过外界对政府抗灾不力的批评不绝于耳。
  在这个特殊的季节里,我愈发思念远在多伦多的Wayne,本来他说两周内回来的,可是两周已过他迟迟未归,他到底什么时候回纽约呢?
  终于,9月15日,Wayne回来了,同一天晚上他请我吃晚餐,送别晚餐。吃的是我最喜欢的海鲜,尽管饭菜很是丰盛,但我不大吃得进去。

  吃过饭,我们和往常一样,沿着哈德逊河散步。
  泽西城和北京一样,秋天都很美。此时的泽西城秋意渐浓,嗅一嗅,都是秋天的味道。有一片黄色的落叶飘到了我的头上,Wayne轻轻地帮我取了下来。
  我们停下脚步,倚着河堤护栏,看河对岸曼哈顿的夜景。夜色中,远处的帝国大厦高耸入云,这时一艘豪华游轮静静地驶过。
  Wayne点燃一根香烟,吐出一个圆圈,这还是他头一回在我面前抽烟,不过他在下风口,烟不会飘到我身上。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到美国读MBA呢?”
  “我确定不下来,应该会在两三年内吧,希望能快一点。对了,我回来念书时,你还会在纽约吧?”

  “这个也不好说,你知道,我一直想从事证券行业工作,主要看机会。没准儿你到美国,我已经回中国发展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这个年份,对我们来说,内心都是动荡的,好比我,是揣着美国梦来到纽约的,到目前还看不清楚未来的方向。毛毛,关于我们是否有未来的问题,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是答不上来。”
  “嗯……我明白……希望你、希望我们都能早日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
  “周六要我送你到机场吗?”
  “不用了,我自己走,不想让你看到我离开的背影。”
  又是一阵沉默。Wayne慢慢地将右手挪到了我的左手旁,轻轻地用右手小指尖触了一下我左手的小指尖,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根神经……
  Wayne看着我说:“毛毛,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估计不会太久。”
  三天后,我回到了北京,北京的秋意也正浓厚。莫名其妙地,我生了一场病,低烧不退,10天后,才渐渐地好了起来……
  日期:2015-04-05 21:21:21
  我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地将思绪从两年前泽西城哈德逊河畔的夜晚中拉了回来。

  今年的立秋节气已过,尽管偶有秋老虎作威作福,但到了晚上,凉风习习,不经意间,秋日已然来临,虽然此刻的秋意远不如两年前哈德逊河畔的秋色那般浓厚。
  能在今年10月份之前回公司上班吗?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大问号,思前想后还是得不出个所以然来。记得刚从海口回到北京时,我就组织好语言,向公司人事询问病休与工资的问题,得知的情况是,如果我还在生病,无法在10月份之前回去工作,将会被停发工资。
  对于因病无法工作的员工,公司有专门条款处理他们的薪金情况,第一个月发全额工资,之后逐月递减,等到第七个月,如果你再不出现,那么工资将降为零。
  对了,何苦自己冥思苦想,不去询问一下我的主治大夫孙华明呢?虽然孙大夫曾经说过,什么时候痊愈不好说,可是半年过去了,孙大夫看到我的恢复情况,应该能做出基本判断吧。
  两天后的下午,我去了位于工体南路的朝阳医院。站在医院门口,我有些恍惚,半年之前,我曾经被120急救车送到这里,住进了重症观察室,两天内接受了两次手术,这是真的吗?这些事情果真发生在我身上?
  我一度是个小秃头,渐渐地变成板寸头,现在头发遮住了耳朵,不过认字速度还是奇慢无比,思维稍显迟缓,许多日常用语忘得差不多了,可以肯定,确实得过一场大病。
  来到一个窗口处,窗口内传出一个声音:“想挂谁的号?”

  “神经外科孙华明大夫。”
  “他的号已经挂满了。”
  “之前约好的。”我边说着边将社保卡递了过去,心想:挂谁的号,挂号,我又重新掌握了一个日常用语。
  孙大夫不在门诊,问询处的护士小姐告诉我:“孙大夫有事儿,到病房去了,你去那儿找他吧。”不得已,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再也不想踏入半步的病房。
  病房在三楼,一股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过道有点阴冷。要先经过血液科,才能到神经外科去。在我临近出院时,听说旁边的血液科来了位9岁的小女孩,得的是白血病,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往里面瞟了一眼,里头的气氛很是凝重,好像是有重症病人。我不敢多看,扭头往神经外科大夫办公室走去,生怕里头出来一个人,将我拽了进去。
  孙大夫的办公室烟雾缭绕,他看我进来,将手中的香烟掐掉,招呼我坐下。我说明了来意,孙大夫问:“噢,最近身体恢复得如何啊?”
  “还好,讲话速度恢复得快一些,但重新认字的速度很慢呢。”我回答,注意到眼前的这位主治大夫目光炯炯,颇为干练。

  “这个急不来。”
  “我知道,可是已经过去半年了,您根据我现在的情况判断,大概还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好呢?”我小心翼翼地问出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心里一阵紧张。
  “还早着呢,个人情况不一样,受伤部位不一样,你是语言中枢受到了影响,什么时候完全恢复,谁都说不清楚。”大夫的一番话,好比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脑袋上,将我泛起的一丝希望一下子砸到了谷底。
  “你早点回去上班吧,这是最快的恢复方式,复杂的事情如果做不来,可以先做些简单工作嘛。”我感觉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但又不能不接话,便喃喃道:“怎么感觉大病一场这件事儿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这就对了,别再想生病的事儿啦,慢慢会好的,病了一场,也有收获啊,结识了一些朋友嘛。”这一次,我真的无语了。
  从朝阳医院出来,耳边一直回响着四个字----还早着呢,还早着呢,还早着呢……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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