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是个自以为为人处事颇有原则和底线的人,还不至于无聊到挖别人隐私。陈安笙也一样,他是个精明的资本家,自然高我一等,从不会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当然,说到没有把握,谢天谢地,这其中也包括我。
对于温婉的说法,我默认,所以只是垂着眼睑,安静地看着时装杂志上靓丽的模特:卷发,细眉,红唇,贝齿,无可挑剔的身形裹在形形色色的布料之间,怎一个养眼就能一笔带过。下意识地竟将她们与陈安笙联系起来——我并不了解他,只是单方面觉得,他的女人,一定也如这般风情万种,销魂妖媚。
鲜花和猪笼草的差距,显而易见了。
日期:2014-09-06 10:13
“顾安初,女人,是靠衣服撑起来的。陈安笙是少见的主,你有得宠的资本。不抓住他的心,现在被人唤作陈太,日后离婚一拍两散,不仅半分财产都要不到,失业下岗都没人管你。”温婉见我不答复,倒是自己替我开始剖析现状了,还不忘将一条欧式紧身裙和一双足有十多厘米高的镶钻高跟鞋塞进我手里,推我进更衣室。
待我换下一套实在不怎么上台面的地摊货,踩着细高跟扭扭捏捏走出来往镜子前一站,竟觉得欲哭无泪:无袖款,深v领,超短裙。薄薄的布料堪堪裹住臀部,两条腿几乎全部裸露在空气里,入秋的凉风从店门外穿堂而入,冻得我直哆嗦。
温婉看见我抱着手肘轻轻地跺着脚,非常好心地递来一件米色的半袖风衣,还不忘用满意而夸张的眼神上下打量几眼:“啧啧,衣服一换,整个人气质好多了。简直就是一个风*的小妖精。就可惜发型稚嫩了点。”
我嘴角扯动着,感觉自己穿的不是衣服,而是单纯把几万块带着铜臭味的人民币简单又粗暴地套在自己身上,实在是对金钱和品味的一种侮辱。
“买那么多奢侈品啊,你上司送玫瑰改送人民币了?”我瞥见她脚边的十几个袋子,目光微露惊愕。
温婉在我因家道中落而颓废的时候就通过了全国司法考试,时至今日,因为火爆脾气和高胜诉率,在木城已是个小有名气的律师。我曾旁听过一次她担任被告法人的审判,温婉这妞当场就和法官闹得不欢而散。
值得一提的是温婉的上司,他在律政圈子里一向以抠门著称,不仅长期逼迫律所员工义务加班,还以各种理由克扣年终奖。她作为一个极富个性又精炼能干的律政先锋,再辅以本身难以忽视的柔媚气质,成功地勾住了上司的心。据说他正在轰轰烈烈地追求温婉,即便当事人表现出无比的厌恶,依然不愿放弃。
“去你的,少给我提那个抠门精。官司不会打还到处占我便宜。”温婉斜我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富有光泽的指甲,“看着好了,总有一天我会爬到他头上去。”
“那钱从哪儿来的?”我看见她低笑着从自己的lv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勾起唇,一双杏花眼里噙满了笑意,目光轻佻又妩媚:“你男人的。”
我一怔,左手渐渐收拢,从后面掐上自己的腰身:“银行卡什么时候到你那里的?”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从你床头柜里拿的,好几张呢,都是金卡,数额可观呐。”温婉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刚才把玩着颈前玛瑙坠饰的玉手抚上我苍白的脸颊,“我还给他发了短信通知他说要花钱。哦,用的是你的手机。”
我深呼吸,屏着气从袋里摸出手机,略微发颤的食指划开锁屏,在短信界面里,赫然躺着一段内容让我瞠目结舌的信息——
“亲爱的。可否挪用夫妻共有财产?”
“For sure。密码是婚期。darling。”
我几乎敢断定,陈安笙看到这条露骨又直白的短信时一定深知不是我本人,即便如此,而他依然饶有兴致地在后面按照一样暧昧的语气毫不惭愧地进行了回复。我能想象得到,当时,他脸上一定有一丝玩味的笑。其实事实真是如此。
“多少钱?”
我垂下眼睑安静地删掉了短信,抬眸对上温婉带笑的眼睛,语气平淡,实则已方寸大乱。事已至此,我再气恼也只是无理取闹罢了,也就耐下性子由着她去了,反正用的不是我的钱。
“两百万的存款加三十万的透支。”
不知道为什么,于我而言如此严肃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成了自然。温婉眼里笑意更浓。而我刚才没吃午餐,血糖偏低,现在又听到了如此震撼的消息,两眼一黑,堪堪扶住柜台,才避免了昏过去的可能。
我曾在陈安笙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对他给的钱毫不在乎,虽然今天花钱不是我的本意,但毕竟其中也有一些是温婉自作主张替我购置的新衣。而今未来若面对他,便又平白失却了几分底气。心里不禁有些愠恼和无奈。
我发誓下次再也不让温婉随意进出我的草窝了,特别是在我睡着的时候。
“初初,你的黑眼圈太浓,发型太凌乱,皮肤太干燥。不化妆穿一身名牌简直浪费资本。”温婉顺势挽过我的手,“走着,我带你去形象改造。”
我踩着十几厘米的极细高跟慢悠悠地迈开步子,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鞋跟因为压力过大在往外倾斜,整个人都没有适当的着力点。虽然平时在商场工作能够穿着高跟站上小半天,但这毕竟不如现在脚踩的这双来得夸张。
我咬着下唇,裹紧了敞领的风衣,却还是在走进理发店之前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美丽冻人,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
日期:2014-09-06 10:44
[ 三 ]
被温婉这个可怕的女人抓进理发店差不多三个小时,她翻着发型的展示杂志和理发师有模有样地讨论着我的脸型适合什么造型:要直发还是梨花烫,要平刘海还是斜刘海,要深棕色还是亚麻色。
作为当事人的我没有一点发言资格,只是默默地望着镜子里及腰的长发被咔嚓剪落了一段然后卷上了彩色的烫发夹。我痛苦又任命似的阖上双眼,从微开的隙间看着自己圆润的指甲。
陈安笙曾经对我说过,他不喜欢烫发的女人,出于中国正统的教育影响,他们家似乎无法接轨国际范,只能接受传统的原始发型。陈家上下,贵到老夫人,低到佣人保姆,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黑长直。
感觉到发梢末端徒增的重量,我微微吸了一口凉气,甚至还在想着,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不会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顶着朋克风的爆炸头或是留着旧上海歌厅小姐似的大波浪。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就成了陈家最特殊的一份子,搞不好会让公婆媳妇之间关系紧张,反过来还得落一个伤风败俗的千古罪名。怎么看都不划算。
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索性在软软的沙发椅上打盹。
还好纯属是我多虑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见发梢尾部微微的小卷,嘴角动了动,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有些妖娆的新发型。还好卷发的弧度没有很大,还好卷曲的头发没有太长,就算不喜欢了,一刀剪掉也是可以的,并不影响整体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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