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漂亮又精致的男人,我见过不多,然而他有些特别,看上去优雅却沉郁。好看的人总像是件艺术品,身上的气质值得琢磨和品味。就当我有些出神的时候,男人突然抬起头,将我有些惊艳的表情尽收眼底,微淌的眸光有片刻的停滞。
我觉得自己很失态,连忙低下头,想以时装的话题转移关注点。不过男人显然没有把我有些不大矜持的表现放在眼里,开始在店里踱起步子,双手背在身后,姿势相当慵懒。我注意到他的双眉越聚越拢,大概是对衣服不大满意。
“请问您需要看什么类型的成衣?最近春装新款上市,一款巴黎时装周新发布的修身立领衬衫,近期收获不少赞声。版型洋气,商务气息很浓厚,比较适合您这样宽肩的男士。先生要不要试一试?”我正欲继续说下去,然而男人却用目光打断了我。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多少起伏变化。
“贴身。”他的眼睛转向了别处,“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顿了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道是不是意外,我看到的不是花花绿绿的衬衫,也不是黑压压的西装,而是清一色的男士『内』裤。
我瞬间觉得有些窘迫,试探性地看向他,然而这个时候男人已经迈着长腿走进了更衣室,甚至还不忘拉紧了黑色的帘子。我站在过道里,面色尴尬,欲言又止,揣摩着他话里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无奈男人说话太过惜字如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觉得他是来买衬衫的,但他最后的眼神告诉我说他想要买贴身衣物。最后我只好主动寻问一些比较私人又羞人的问题,溢出喉咙的声音带了些颤抖和生涩:“先生您……穿的是什么型号?”
抚了抚胸口,只见镜中的自己一脸赧颜。里头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声骤然停顿了几秒,紧接着就从帘子里伸出了半截手臂,男人紧致的肌肉和自然的肤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诱人。淡泊如水却不彻骨的声音也就跟着传了出来:“我的金卡上有资料。另外,我要的是衬衫。请快一些,我赶时间。”
我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还停留在他小臂中部那截淡青色的血管上,立刻收回了视线,却仍无法控制自己。经不住往下看,见他修长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了一张薄薄的漆金vip卡,上面白色的楷书赫然清晰:陈安笙。
我低声念叨着,一字一字,小心又愉悦,咀嚼片刻,便觉得这名中实在有诸多韵味。只是,感觉有点耳熟。
我当时其实并没有多想,纯粹就当做是他的名字过于大众化了。点开用户资料,查到了他身着的尺码,取了刚才介绍过的衬衫。虽然刚才我并没有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捕捉到任何关于它的评价,但以我还算敏锐的眼光来看,这款版型衬他估计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深灰色,很衬他的眼睛。
或许是陈安笙听到了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主动地将帘子拉开了一条缝隙,容我将衬衫递进去。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
日期:2014-09-19 22:21
[ 十七]
其实最近我有见到陈安笙穿那件已经有些过时了的衬衫出现在报刊封面,简单模糊的一个侧影或背影,我一下子就将款式认了出来。
声明一点,不是我特意去关注陈安笙的动态,我还没有这份多余的心思。只是单纯在上班路上经过报刊亭看见摊在外头的杂志罢了。
三年,布料因为洗的次数多了,柔韧性欠佳,总是需要熨烫好几次才能将褶皱抹平。陈安笙身上的衬衫一般不会停留超过一年半,我并不知道他这样违背个人原则的原因,但我能肯定的是,作为一个有洁癖的男人,陈安笙居然可以忍受这件衬衫在任何状态下的样子。这实在是让我觉得惊讶。
有那么一些时候,我心里时常会隐隐萌生出想要了解他的冲动。也仅仅只是冲动而已。
关于他的一切,和我一起分享的时光并不多,我所记得的不过是些极其琐碎的片段。因为聚少离多,我能很清楚地记得最近几次彼此见面的场合,比如那个雨夜。我甚至还能回忆得起当时陈安笙脸上紧绷的线条背后掩盖的满足与疲倦。
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平常吧,我总是能见到各种环境下的性格不一的陈安笙。醉酒的他,温和的他,熟睡的他,虚伪的他,还有浪漫的他。
他很忙,这点我是知道的,所以现在躺在医院里,终于得以有短暂的休息,我替他感到轻松和高兴。有池郁迟照顾他,我也就稍稍安心,唯一一点愧疚感就完全消磨殆尽了。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再去探望他的理由,于是无动于衷便有了借口,渐渐成了心安理得。
是那条Aqua让我明白,有个值得的人会好好爱他,免他苦,免他惊,免他无所依。而我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垫脚石,随时就会被土崩瓦解。不过我无怨,也不为之恼——我并不觉得五十万可以买回什么东西。
爱情,言之太重,掂量一下自己,就能感受到说爱未免还是太过于微眇狂妄了。
我笑着摇摇头,抽筋期已经过去,右脚脚踝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身侧的男装店早已重新装修过,我也许久不在那里做导购了。一切都变了样子,而我和陈安笙所谓的婚姻却仍在继续——不觉已是第三个年头,然而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随时都可以宣告结束,随时都准备好了离开。因为不在乎,于是也就没有多少留念,我就像是一片浮萍,到哪儿算哪儿。
中午的时候,温婉给我来了电话,语气有些无聊,大概是想起了昨晚我匆匆离开的事情过来询问缘由的。
“初初,你昨晚上突然走掉,出什么事儿了?都不给我回电话,害我担心老半天。”
“昨天手机没电了来不及充。”我用勺子搅合着面前的咖喱,看着手腕上丑陋的绷带,并无食欲,“能被温大律师您惦记还真是三生有幸。”
“去你的。”温婉嗔怪一句,“问你话呢,到底怎么一回事?那个池……什么迟说什么了?”
我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而撑着下巴,吞吐着:“哦,没什么。就是陈安笙躺醉了。”
“呀!那你们……”还没听到温婉完整的回复,耳畔就传来了她毫不掩饰的放荡不羁的淫笑声,听得我浑身不适。
“温小姐,矜持。”我没好气地拔高了声调,“我和他没有什么好发生的,就算有,也来不及。他躺医院去了。”
那边顿时停了好几秒,继而爆发出更不可遏制的笑声:“还给你闹的进医院了?太刺激了……”
明明那么简单易懂的事情到她的脑子里就完全变味儿了。我觉得和她真的是没办法再愉快沟通了,嗔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因为温婉,所以很自然就会想起昨晚上我趴在陈安笙背上的那十几分钟,于是一顿饭,食不知味。
我的工作依然繁琐又乏味,没有什么挑战性,用来消磨时间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临近下班的时候,安若素和一群小助理在集体办公室的沙发上物色餐厅,准备今晚出去小聚一番。我一向不习惯在歌厅里又唱又跳,喝酒划拳之类的,自然就没多少兴致,只是默默想着今晚煮什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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