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一般地冲出教学楼。但是四下望去，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十五院？即使他进得去，又怎么才能见到孙玉强呢？即使他能见到孙玉强，又怎么样才能从这个疯子口中问出佳禾的下落呢？
　　小国想到了吴昭娣。不管她是否能够给自己帮助，至少此时她是唯一能够听懂自己在担忧什么的人了。毫不迟疑，小国冲向学校的交流中心，吴昭娣被软禁的那栋楼。
　　没能进门，小国被门卫拦下来。
　　他急忙陪着笑脸说是吴昭娣的朋友，来帮宋铭老师向吴昭娣套话的。好说歹说，门卫师傅始终不放他进去。说，今天是特殊情况，有特殊规定。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一面继续跟门卫师傅纠缠，小国一面焦急地向里看去。希冀着吴昭娣兴许会突然下来。但是走出来的那个人影不是吴昭娣，是宋铭。小国还是松了口气，大声打着招呼：“宋老师！宋老师！”

　　宋铭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刻板而标准的笑脸。他身边跟着另一个男人，两人盯着小国，加快脚步朝他走来。
　　小国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忽然间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就萌生出一股想要逃跑的欲望。
　　但走向他的两人没有给他机会。两人靠近小国，宋铭低喊一声：“就是他！”
　　旁边那个健壮的陌生男人闻声紧紧地抓住了小国的手腕。
　　小国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喊道：“你……你是谁……你们想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很沉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调查。”
　　小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被带到了警局在学校设立的临时调查室。这是学校权衡斡旋之后的结果。他是学生，学校又连着经历了两件大事，如果再有学生被送进警局，那又将引起新一轮的不安和恐慌。
　　空置的教室被临时改造成审讯室，小国觉得很讽刺。
　　小国写给何劲父母的那一封警示信，被当作威胁信递交给了警方。警方和校方对这件事都十分重视，当即展开调查。字迹、指纹、寄信地点，证据累积下来，最终矛头指向了小国。校方负责人宋铭联想到就在不久前小国曾经跟另一名嫌疑人吴昭娣接触，两人的嫌疑都被放大。当即兵分两路，要立即找到吴昭娣和小国。但是没有想到，学校的交流中心里，吴昭娣竟然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而恰好在这时，气急败坏的宋铭带着警局的刑侦队长冲出交流中心，碰见了自投罗网的小国。

　　在审讯中，小国在心里慢慢地把整件事拼凑完整，心中更是惊惧。
　　刘素光失踪了。
　　佳禾失踪了。
　　吴昭娣也失踪了。
　　调查团从第一次聚会到今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谁也想不到竟会走到这一步。
　　小国忽然想起吴昭娣“鬼上身”那一次，她曾经用嘶哑低沉的声音告诫众人要远离这件事。那时他们被吓得不轻，调查团于是默契地散了。只是，没有想到，把这件事重新捡起才不过几天，就遭到了这样的厄运。

　　其他人都忽然之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唯一剩下的小国，如今却被警方严密监视，再也无法自由活动。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临时审讯室内，小国佯装镇定，其实早已经心急如焚。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个人了。

　　孙玉强。
　　他要去十五院。
　　日期：2012-07-31 23:05:05
　　12
　　小国原本就是沉默的人，此时更不知该说什么。审讯中，他一概一言不发。
　　刑侦队长马汉龙无奈，暂停了跟学校的协定，将小国带回了警局。
　　坐在警车上，小国只觉得有些滑稽。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还会有这样传奇的一天。他并不担心自己，行得正走得端，没有什么要怕的。他只是在想，若是自己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咬了咬下唇，把遥远的父母暂时抛开，他现在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做。
　　下一步怎么走，小国还没有头绪。他心里默念着的只有三个字。
　　孙玉强。

　　警局里的审讯室和学校里的完全是两个地方。整间屋子都很昏暗，唯有一盏高瓦数大灯直直地照在小国身上。像是一个冷清的舞台，小国是那个将要被刺穿的焦点。
　　“你跟吴昭娣是什么关系？”
　　沉默。
　　“你知道为什么她会拿着何劲的断指吗？”
　　沉默。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沉默。
　　“你为什么会给何劲家写威胁信？”
　　沉默。
　　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问了许多遍，小国只低着头沉默，一言不发。审讯的警察中年轻的那个有些沉不住气了：“喂！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问你呐！宋健跟何劲的事情是不是你跟那个吴昭娣在搞鬼？！”
　　“嘿……嘿……嘿嘿……”原本一直沉默，面无表情的小国忽然诡异地笑出声。
　　两个审讯的警察都吓一跳，瞪着他。
　　“鬼……真的有鬼……”小国圆瞪着双眼，但是不见眸子，翻着白眼，“是鬼要来杀人！你！你！还有他们……你们全都跑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小国站起来，跳上审讯桌，癫狂地大笑起来。

　　两个审讯的警察看着小国的那个样子，有些惊惧，但仍装作镇定：“喂！你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糊弄过去！”两人慢慢地掏出了警棍，盯着小国，生怕他突然有什么危险动作。
　　小国却似乎感受到了警察戒备的动作，他静下来，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你们，都得死！”
　　得知了审讯情况的马汉龙眉头紧皱。他很想知道这个小国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消极抗审？装疯脱罪？关于这件案子，信息太少，实在无从判断。大批人手去搜寻吴昭娣的下落，但是至今仍然未果。
　　小国被单独关了起来。马汉龙透过窗户去看他。

　　他大学一毕业就做了警察，在这个行当里风风雨雨也经历了不少事，他身上属于警察的直觉让他一直坚定地相信这是最适合自己的职业。平素里，大家一致公认马队长看人奇准，只要他认定有嫌疑的，顺着摸下去，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证据证明他当初的推测没错。但是这一次，马队长也陷入了僵局。他看着那个躲在阴影里的身影，觉得那颗心里一定藏着许多隐晦的秘密。那些秘密挠得他心痒痒的，恨不得立马扑上前去把小国撕开，看看他心肝脾肺肾里的真相都是什么。

　　会议室里，有人建议既然在小国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么不如去问问何劲。
　　马汉龙叹一口气：“不管这个王志国是真疯还是装疯，何劲是百分之百神经不正常了。这样的一个人，你能够指望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呢？就算真的问出什么，你敢信么？”
　　“但是现在，连王志国和何劲发疯之间是否真的有联系都还不确定，实在是很棘手啊！”手下人感叹道。
　　马汉龙忽然抬起头来盯着说话的人。
　　那人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怎……怎么了？”
　　马汉龙微微一笑：“我们可以行动了。”
　　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