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你想象中无所不能的神人。说白了，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将死的农村老妇罢了。所以，如果你是指望我掐指一算就可以告诉你往前该怎么走，那么你大可死了这条心。你这么大费周折，我猜是你身上的狐仙对你遇到的事也没辙吧？既然是这样，我自然也是爱莫能助了。”
　　“可是……”吴昭娣觉得被骗了，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最终也只化成这一句话，“可是你明明答应过会帮我的！”
　　“我的确会帮你。我虽然是个无用的老妇，但好歹在这个村子里呆了这么些年头，耳不聋眼不瞎，关于这村子的事情，你倒是大可以问我。”
　　吴昭娣略略迟疑。她看了看小国的父母：“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单独和孙老太婆说说话吗？”她害怕自己将要说出的故事吓到小国父母，害怕他们开始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

　　而两个老人早就已经受不了这里的诡异氛围，此刻如获大赦，赶忙谢天谢地地离开。
　　吴昭娣整理着思绪，把他们遭遇到的怪事和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孙老太婆。
　　老人听罢，沉默良久。
　　吴昭娣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您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到底跟小国有没有关系呢？”
　　孙老太婆有些迟疑，她在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开口：“你说的这个小眉，在我的印象中，是有这么个人。我不记得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小眉，但是我确定一定有这么个女孩。”
　　吴昭娣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孙老太婆看到吴昭娣期待的样子，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之所以会了解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是因为我有个孙子，跟小国一般年纪。孙子跟我很要好，常常放学回家都拉着我讲今天学校的见闻。根据他的说法，的确有个女孩的关系跟小国很暧昧。但是……”孙老太婆欲言又止。

　　“怎么了？”吴昭娣追问。
　　“但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听到他人的厄运，原本应该难过默哀，但是一切竟然都跟自己预想的相差无几，吴昭娣还是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上了高中以后，少年人的青春变得尤其残酷。有压力，也有冲动。我在孙子身上就能看到，这一切把他们变得怪异、而又恐怖。似乎在那个年纪，他们完全不管不顾，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而你口中的小眉，大概就是这股冲动的牺牲品。那个孩子，原本成绩特别好，家教也好，村子里谁教育孩子都要把她当作楷模的。可就是这样的孩子偏偏也容易招人恨。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得罪了谁，总之她被一群姑娘小伙拐带到堆谷子的仓库里给脏了。”

　　原本的兴奋霎时间变成了恐惧和震惊。一只手忽地紧紧地握住吴昭娣的手。佳禾也坐起身认真地听着孙老太婆的叙述。

　　“而小国……当然，这些我都不确定，但是听我孙子说，小国那个时候其实也在场，但是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懦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眼前。若是要说恨，我想那个小眉最恨的一定是小国。虽然小国并没有直接对她施暴，但是平日里她跟小国关系最好。这样紧要的关头，小国竟然可以袖手旁观，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若是换了你们，一定也是恨吧！那样的时刻啊，所有的安全感可羞耻心都这样一点点被扒光……”

　　吴昭娣和佳禾俱是沉默。
　　孙老太婆叹了口气：“但若是说这件事对小国完全没有影响也是假的。从那以后，他也是一蹶不振，怕见人，每天都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也不肯去上学了。明明就快要高考了，眼见着平时成绩一直很好的儿子忽然变成这样，他家父母哪里甘心？于是就来找到我。千求万拜之下，我勉强答应了他们。循着以前在我身上那东西留下来的法子，我消除掉了他这关于小眉的所有记忆。说是消除掉，其实也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也不可能消除掉。这也是为什么一场催眠就能够让小国想起所有那些他以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而也是因为这些事，他家的人都特别害怕看到我，能绕着弯儿走绝对不从我门前过。他们……也是害怕想起往事吧……”孙老太婆看着门口。

　　吴昭娣看着孙老太婆，声音微微颤抖：“那么，我应该可以断定，在作祟的就是这个小眉了吧？”

　　孙老太婆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讲这些事的时候，一直都很谨慎，就是害怕误导了你，没想到终究你还是这样想了。我这样告诉你吧，你死了这个想法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吴昭娣并不服气。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作祟。而那个小眉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她没有参加高考，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没多久就离开村子南下打工去了。一直到今天，还每个月定期给家里寄钱呢！你告诉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务工女孩，怎么作祟？作什么祟？”
　　日期：2012-09-10 01:12:23
　　35
　　小国慌慌张张地奔回密门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刘素光刚才看到的诡异情景。

　　刘素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件事，最自然正常的解释大概就是保安逃跑去找救兵去了。但是刘素光咬咬牙，还是说：“先别管那头了！我们赶快把需要的资料调出来，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感觉越来越不对了，天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变故！赶在那个什么诡异的保安回来找我们之前，把一切快点搞定！”
　　小国紧张地点点头：“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刘素光一面在那个被放大了好多倍的巨型电脑前操作着，一面不住地嘱咐着小国做一些打下手的杂事。
　　整张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复杂代码，小国完全看不懂。刘素光一面在屏幕上操作一面跟小国解释着。
　　他们所仅有的关于小眉的信息，就是她的头像、微信号和发过来的微信信息。
　　从头像开始搜索，他们发现，这张图片上的女人其实并不是小眉。追本溯源，图片的最初来源，竟然是十五院已经死去的心理医生张景生。他是在五年前拍摄的这张照片，从系统里关于张景生的其他信息来判断，这个女人是他曾经的女友。而他也没有太多跟小眉牵扯的关系。他只是一个略微疯狂的心理医生，孙玉强这个极端特殊的病例让他看到了成名的希望，而小国的加入更加让他的这种幻想无限膨胀，从而导致他最终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联想到孙玉强很有可能是小眉第一个攻击的人，那么她会从张景生那里偷来照片当做头像也就并非那么不可理解了。
　　小眉的微信号，在腾讯的系统里面翻遍了也找不到。有两种可能，第一是X公司的数据库还不够强大；第二是小眉的微信号根本是个鬼魅般的存在，没有人实际在使用这个号。所有的信息全部都在虚拟的网络内直接生成发送。
　　现在还不好判断究竟哪一种可能更大。这个结果显然让刘素光皱起了眉头。

　　接着，从小眉发过来的语音信号做声音识别。那么大的声音数据库里，竟然也完全找不到匹配的个体。其实这也是可以想象的事情。小眉曾经和宋健的聊天记录就在一夜之间完全变声了鬼哭狼嚎。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小眉又怎么可能骗不过X公司的甄别系统呢？